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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一章  (第5/6页)
现在应该正是弱冠之年。他是洪家的大少爷,下面还有两个弟妹,他名字叫“洪亮轩”听说学问不错,已经开了科,中了秀才。    原是“门当户对”的姻缘,父母的意思,明年春上热热闹闹地办上一堂喜事,谁知道祸起萧墙,忽然间发生了这种横逆,两家再见面,又该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?父丧在身,又哪里还有心情去谈论婚嫁?    一想起来,心里真是烦透了。    门帘子撩起。    老仆潘德进来回话说:“下人们都准备好了,说是要见夫人小姐最后一面才肯走…”    听见这个话,潘夫人的眼泪,一霎间又涌了出来。    “不见也罢…不见了…”    无力地挥着手,她说:“银子都发下去了?”    “都发了,二十两的,十五两的…还有十两的,按着小姐的吩咐,都发下去了。”    “还有些客人先生呢?”    “张管事正在开发…”    “告诉张管事,”潘夫人转过脸看着女儿:“这件事你要自己去一趟,有几位先生都是你爹多年的老朋友了,要好好说,跪下来给他们磕头…”    说着她的眼泪可又淌了下来,一面背过身子,用手绢擤着鼻涕。    都只为潘侍郎生前重德、重仁义,发迹以来,门下“食客”、“门丁”不断,十几二十个那是常有的事,这些人身份复杂,良莠不齐,既为主人见重,养以衣食,其中少数还月有银俸,自不能以“下人”视之。    潘夫人这才特别关照女儿,要她“跪下磕头”    这个人    洁姑娘打西面院子回来,彩莲在后面跟着。    主婢两个都像是有重重心事,见面告别,少不得又哭了一鼻子,眼睛都哭肿了。    看似顺理成章的事情,办起来却也碍手碍脚。    彩莲跟上来一步,尖声尖气地说:“您也太大方了,那个姓刘的,一看就是个老混混,五十两银子还嫌少!真不要脸,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!”    “算了…”洁姑娘说:“他也算是个老人啦,一百两银子不算多。”    彩莲撇了一下嘴:“老不害羞…您是不知道,他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…还给他钱,不打他一顿板子就是好的了!”    洁姑娘站住脚,看了她一眼,欲问又止。    不问她也知道,大宅门儿里,人丁复杂,男男女女,上上下下,主人烦于公务,哪里能面面俱到?    狠狠地向彩莲“盯”了一眼,恨她的饶舌,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人都打发走了,还提个什么劲儿?    秋天的阳光,金子似的洒了一地。不经意的扫上一眼,也觉着“晃”眼难开。    这个人倚门而坐,长长地伸着两条腿。    都交了“寒露”他仍然还是来时的那一身灰布直裰,黑黑的眉毛,过重地压着那双沉郁的眼睛,直鼻梁,方圆脸,衬着那么一身魁梧的骨头架子“病大虫”似地“赖”    在地上。    这边还躺着条狗——大黄。    不只一次地,他张开那只大手,顺着狗身上的毛。    这条狗在潘府,是出了名的狠,出于西藏,人称“獒犬”人见人怕,却偏偏对他服气,一人一狗,像是看对了眼儿,暇时相聚,嬉闹追逐,或是像眼前这般晒着太阳,相处极是和睦。    也算是府上的“门客”吧!    姓袁,袁菊辰。    听说与潘侍郎沾着一房远亲,能写能画,尤其难能的是算得一手好算术,对什么“勾”、“股”、“弦”别人视同“奇怪”得不得了的学问,他却最感兴趣。    便是因为这样,潘侍郎视为奇才,就留他住了下来,有时候帮着算算账,处理一些文书,都很胜任,独自住在北面那个小跨院里,与人无争,也很少出去,唯一的好朋友,便只有这只大黄狗。    由于这条狗过于厉害,倒像是成了他的保镖,丫环、婆子只要远远一看见它,无不“哇哇”怪叫,日久天长,这片小小院落,竟像是成了他的禁地,一干闲杂人等,如非有事相召,是万不会来的了。    都已经走了过去,却似有所发现的忽然站住了脚步——洁姑娘十分好奇地扭过身来,向着洒满残阳的小小院落里走过去。    透过那一扇爬满了芭蕉的月亮洞门,在长满荒草的青石小径间,她看见了那条几乎都已经忘了的黄狗——“大黄”    也看见了黄狗身前的两条长腿。    “咦,那不是我们家的‘大黄’吗?”    “谁说不是!”彩莲一时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:“小姐,我们快过去吧,别惹它。”    “怕什么?自己家里养的,也不会咬人。”    说着,她就转过身子来:“那…又是谁?”    “是袁先生。”    “袁先生?”    “就是会算算术的那个怪人。”    这么一说,洁姑娘立刻明白了,眼睛顿时为之一亮。    那是父亲生前时候,嘴里一直提到的一个人。不只一次地,听他老人家跟母亲提起,说是有个远方来此投奔的故人之子,姓袁,是个人才,会算算术、画房图,后面院子的那个八角凉亭就是他设计的,当时父亲很有意思要让自己去向他学算术,不知怎么回事,却只是说说而已。    可是洁姑娘从那一天开始,却把这个人的名字记在心里了。    “袁菊辰!”    心里记着这个名字,一时之间,对方那个高颀、略似豪放不羁的身影,便浮现眼前。    瞧过他总有十回八回了。    每一回都是同样颜色的一件灰布直裰,头上的方巾,显示他是个典型的文人,可又怎么年纪轻轻的不急于功名上进,却懒居在这里!    倒是这个人的一手好字,屡屡让父亲大生赞叹,喻为“可造之才”    “怎么会把这个人漏掉了?”    洁姑娘心里这么想着,不知怎么回事,脸上竟为之“烧”了“盘儿”    “怎么说他是个怪人呢?”  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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